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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能在周四下班后，进行这种尴尬的家庭饭局，一定是造过什么孽。
暖黄的桌布上有浅色的印花，好像是兰花，又像云纹。水晶花瓶里插着两朵花，一红一白，红的大花里面带着白，白的小花里面染着红，一大一小呈现出一种和谐的粉色，从花瓣上看，好像是康乃馨的改良品种，香气非常怡人。
研究完了这里的桌子，我的手不自觉地抠着桌布，又抬头看了一眼窗户，希望从窗户款式上找到点什么来琢磨。
这一抬头却正好撞上了李太太的目光。
她的眼睛很美。
却有种力量，让人下意识反省自己的言行举止。这种反省却不是在温柔高尚的长者面前的惭愧，而是面对强大的野兽的戒备。
她的武器不是利器或者拳头，任何人都可以全须全尾地从这个房间出去。当然，让她不愉快的人想要离开，要先交出尊严和心灵，然后在漫长的岁月里努力重建。
这个人对自己儿子的局促和尴尬，心知肚明。
或许是房间的布置没让她满意，装饰品的挑选也太过低俗。李太太看着在众人眼里美艳绝伦的我，眼里本有的锐利，忽然变得柔和。
“你和阿琰认识很久了吗？”
李太太开口了，李总裁也偏头看我。
我也看了一眼他，在心里盘算着要个三倍加班费并不过分：“李总裁很照顾我……这是我第一份工作，之前给大家添过不少麻烦，是李总裁不嫌麻烦过来指点我，我才能成为一个对公司有用的人。”
假的。我入职第一天就跟李总裁吵架了。
她点了点头，表情逐渐柔和，仿佛我答非所问对她没有一点影响。
李太太的眼里带着一点怜爱，好像面对不懂事的后辈：“那你觉得他怎么样？”
她问我，仿佛我不日就要成为她的儿媳妇，跟她一样嫁入豪门。
“妈！”李总裁的声音打断了这个逾矩的问题，但完全没有消耗李太太的耐心。
他看上去挺紧张，完全褪去在公司的凌厉。
我不太想说话，打算给自己倒杯水。李太太看我就像看傻子，按住了我的手。
“阿琰，给我们倒水。”
他照做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