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怎么回事?我这人太没主张,一会儿把人视为精神,一会儿又看人只是肉身?可不就这么回事!我既是我,我又是史铁生,既然身心兼备,自当各派其用。早晨一睁眼,身助心愿,心就像个孩子,驾驶着身之车只争朝夕;晚上一上床,心随身安,身就像辆破车,心再不要打扰它,只要维护它、安慰它:睡你的觉吧,万法皆空。其实呢,无论何时何地,人生之事莫非身、心两类,怕只怕弄颠倒了。比如名,实为身所有,即那史之牵挂,或那偶然车马之悲欢;“轻轻地我来了”,我跟着沾点儿光和累,“轻轻地我走”后呢,谁还管他是谁——弄得好了是某种思问之标识,弄不好唯一缕烟尘!但写作,那可是我的事,我从中成长,苦乐兼得,由个傻小子渐渐长得像个明白人了。待某日那史一闭眼走了,车毁马亡,但愿助我成长的事情仍可借另一驾车马助我成长。当然了,卸磨杀驴极不道德,故也该对那史抱以谢忱:为了我的游历和成长,哥们儿你受累了、受苦了、尽力了,多谢多谢了。还能怎样?我还嫌他生前腿也敷衍、肾也塞责,弄得我苦不堪言呢!就像民歌中唱的:“灰毛驴驴地上,灰毛驴驴地下,一辈子也没坐过好车马……”
二〇〇八年六月一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