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虚幻和空白,使我们得以由此无限地展开梦想,即展开我们的生命。生命恰恰是由梦想展开的,试想减去梦想,人还能剩下什么?罗伯-格里耶有一种非凡的能力,他总是能够把我们带到一个角度,让我们走进若实若幻的画面、声音或处境中去,见此形而生他意,得其意而忘其形,恍然记起生命悠久的源头,恍然望见生命不尽的去处。这正是让我读之而痴迷的原因吧。
在疯狂的物欲和僵死的规矩,像“魔法”一样使人丧失灵性的时代,梦想尤为珍贵,写作者要记住它,要崇尚它,跟随它。
在我们满心的爱情被“魔法”震慑、性爱被它劫掠去越来越广泛地变成商品、文学经常地沦为艺妓表演的时候,我们多么希望听见杜拉斯《情人》中的那种独自诉说!我们需要她的声音,那种语气,那种不加雕饰的款款而谈,沉重而又轻灵地把我们牵回梦想。有时我觉得,《去年在马里昂巴》的空白处,所埋藏的,就是这个《情人》的故事。如果一个人,历经沧桑,终于摆脱了“现世魔法”的震慑,复归了人的灵性,他的文章就会洗去繁缛的技巧,而有了杜拉斯式的声音。真诚的、毫不规避地诉说,使你既在现在,也在过去和未来,在“情人”年青的裸体上,在“情人”衰老的面容里,在“情人”已经飘逝的心魂中。那时已不需要任何技巧、规则、方法,你是在对自己说,对上帝说,对生命和死亡说。“魔法”被宽广和朗的秋天吓跑了,你一生的梦想自由地东来西往,那是上帝给你的方式,不需要智力的摆弄,而随意成诗,成为最好的音乐。我非常喜爱《情人》,但似乎没有更多的东西可以议论。自从我看到了《情人》的那一天起,在我的写作路途上的每一步,那样的境界都是我向往的。但我办不到。我想,这也许不是能够学到的,模仿也许会更糟。也许,需要年龄把时间的距离拉得更长些,更长些,才可能走进它。也许我在那“魔法”中还没有走够,还没有走完,所以还不可能走出去。但我似乎已经看见了,文学应该走去的方向,就是在现世的空白处,在时尚所不屑的领域,在那儿,在梦想里,自由地诉说。
我不想谈论中国文学和法国文学,我只想说文学是一样的,有着一样的并且亘古不变的根。
安妮:此信如果您认为可以用,就请删去首、尾算做一篇文章吧。
加利玛出版社愿意出版我的作品,我自然是非常高兴和感谢的。您所选定的篇目,我也觉得很恰当。多谢。
今年为写那个剧本,花了太多的时间,所以其他东西写得很少。明年万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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