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随后，他缓慢脱去自己的衣裳，露出黑衣下白色的绷带，绷带处渗出了丝丝血迹，星星点点，刺眼醒目。
揭开绷带，掩藏着的是狰狞的伤口，伤在腰腹处，伤口三寸有余，血肉外翻，霎是骇人。
羲年皱眉，拿起白色瓷瓶，随手将药倒在伤口上，疼痛让他死死咬紧嘴唇，却不愿发出半点声音。
待伤口处理完，他已是冷汗连连，细密的汗珠顺着脸庞沿着下颚线落下，白皙的双颊愈发苍白。
他终是轻轻喘着气，仰面坐在雕花椅子上，凤眸有些湿润，是疼痛造成的生理性泪水。
歇了一会儿，待缓过劲来，他才一步一步来到木床边躺下，胡乱扯了被子盖上，疲惫地闭上了双眼。
刚闭上眼，那些刀光剑影的厮杀画面便又一幕幕朝他涌来。
黑暗中，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他的眉头已经紧紧蹙起。
那日。
皇帝下旨要给怀安公主配一个暗卫。
暗卫便是保护公主，为公主生，为公主死。
得了令的暗卫们为这个争破了头。
选拔是残酷的，伤及性命并非不可能，对此，羲年从一开始就有所准备。
可他怎么也想不到，暗五会为此不惜暗算他。
他与暗五自进入禁卫处起便朝夕相处，虽算不上挚友，可也算是在这残酷之地惺惺相惜。
他曾明确地告诉羲年，自己对做公主的暗卫并不感兴趣。
于是，羲年便放心地去争。
从内心深处，他不愿意看到自己和暗五相残杀的画面。
可现在，暗五眼中凶狠的光芒，以及临死前的不甘在羲年的脑海里依旧那么清晰。
他忽然发现忘不掉了，那些画面就这样刻进他的骨子里，无法磨灭，无法忘记，在这些天日日夜夜折磨着他。
他自然是杀了暗五。
这和平日里杀的那些人是不一样的，他杀的是暗五，他曾私以为，可以算作“朋友”的人。
黑夜里，羲年猛然睁开眼睛，眼神晦暗不明，眼底深处翻涌着浓重的戾气。
倏然间，他又想起白日里那小公主笑盈盈朝他道谢的模样。
她笑得那样天真。
他叹了一口气。
她大概不知道吧，在她看不见得地方，有多少人为她互相残杀。
为了来到她的身边，成为她最忠实的一条狗。
付出了多大的代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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